众人一边注意着楼上的动静, 一边观察着底下的情况, 就在这时, 小米忽然瞪大眼失声惊叫:“不好了队长,我们被包围了!”

顺着大厦的透气窗往外看去, 楼底下竟然密密麻麻都是丧尸,它们安静的不可思议, 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嘶吼声,缓慢的前进着, 把大厦包围在中心圈,与此同时四面八方还有更多的丧尸朝这边涌来,大部分都是t3。

陶希然脸色瞬间煞白, 原来她们从一开始就掉进了一个天大的圈套中,一楼和二楼的丧尸不过是诱饵罢了, 来不及思考太多, 她当机立断做下决定, 厉声道:“快撤!”

七队队员立刻飞速往楼下奔去,准备从丧尸潮里撕开一个出口,他们大多都是二阶异能,其中最高的不过是三阶初级,面对突如其来的t3丧尸群,骂娘的冲动都有了。

陶希然手中的唐刀舞得只剩残影, 勉强开出了一条路,但随后又被前面源源不断的丧尸给堵住了出口,不由得大怒道:“妈的!不是说这里没有高阶丧尸吗, 怎么会有这么多t3!赶紧用通讯器给基地发求救信号!”

小米急的汗都下来了:“发不出去,信号好像被屏蔽了!”

举目四望,周围都是高耸入云的冰冷建筑,远处的楼层淹没在铅灰色的薄雾里,像是无形的黑洞,缓慢吞噬着阴影所覆盖的地方,他们能看清所有的人或物,但偏偏看不到一丝阳光。

上面好似盘踞着一个庞然大物,居高临下的,用看蝼蚁般的目光注视着他们。

陶希然后悔了。

也许她不该接这个任务。

手中的唐刀已经卷了刃,身上满是血污,她一脚踢开面前的丧尸,开始用异能攻击,冰蓝色的火焰温度灼热,能转瞬间将人烧成灰烬,但对面前这群铜皮铁骨的丧尸来说却起不到什么太大的作用。

裴然没有跟她们一起冲下去,而是掉头就往楼上跑,三楼没有预想中的丧尸成群,而是一片空荡,静得能听见回声,他喊了几声曲砚的名字,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,只能继续往四楼快速跑去。

深秋的天气,后背硬是出了一身冷汗。

裴然一直认为曲砚是主角,不会受伤也不会死,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他才开始后知后觉的意识到,对方也仅仅只是个普通人。

瘦弱的骨架附着一层伤痕累累的血肉,从深渊中带着满身泥泞爬出,前半生扭曲破碎的童年回忆,再加上一双阴郁的眼,堪堪拼凑成面前这个死气沉沉,却活生生的曲砚。

裴然不经事的大脑,清楚记得他每一个脆弱无力的瞬间,被周沧明拖去厕所隔间痛苦绝望的哭泣,听到自己说喜欢他时惊疑不定的神情,后背嵌入玻璃碎片时陡然苍白的面色,猎杀一夜丧尸疲惫睡去的模样……

末世爆发时,曲砚高三快毕业。

现在也仅仅是一个大学校门都未踏入的学生而已。

阶梯一层层跨过,楼层也渐次升高,裴然已经数不清自己爬了多高,他攥着栏杆扶手,正准备歇口气,有些晕眩发黑的视线中终于闯入一抹熟悉的身影。

他们二人一个在奋力的往上跑,一个在飞速的往下跑,如果不是裴然及时停住了脚步,大概会撞的很惨烈。

曲砚大抵是没想到裴然会上来找他,漆黑的眼眸亮了一瞬,然后直接扑进了他怀里,裴然一个没站稳,下意识抱住他踉跄后退了几步,最后重重撞在墙上。

“艹,”裴然第一次有了恨铁不成钢的情绪,有气无力的道,“你再不下来,我都得死半道上。”

这栋大厦是z市最高建筑,共一百二十一层高,能把人活活爬死。

“我错了。”

曲砚笑着亲了亲他,然后拉住裴然往下走,只字不提他刚才在上面遇到了什么事,而大厦底下围攻的丧尸也像失去了控制般,一瞬间变得混乱起来,嘶吼声此起彼伏。

陶希然和队友背靠背围成了一个圈,长时间的异能厮杀却得不到晶核补充,已经让她们的肌肉都开始不正常轻微抽搐。裴然匆匆下至一楼,正好看见新一波的丧尸潮涌他们来,反手打过去一道紫色的电网,与此同时,曲砚借着他的异能掩护,用精神力暗中操控着丧尸退开,直接豁出了一个小小的出口。

七点队员下意识回头看去,却见是裴然和曲砚,不由得面露惊喜,此时又是一道尾指粗细的蓝紫色电网挡在了他们跟前,这次威力更大,直接电出了一条三人宽的出口。

裴然道:“赶紧冲出去!”

七队队员反应过来赶紧撒丫子狂奔,朝着路边的军用大卡跑去,小米不知道这是曲砚暗中辅助的结果,心里满满日了狗:“卧槽,这雷系异能太他妈逆天了吧!”

他们十个队员劈了半小时都没劈出来一条出路,裴然随便电两下就弄死了一大半,真是人比人气死人!

“别废话,赶紧上车!”

陶希然三两下跃上车厢,飞速清点了一遍队员人数,又见裴然和曲砚也上来了,这才对开车的队员道:“赶紧走!”

说完从车厢角落摸出一个手榴弹,直接朝着后面追赶的丧尸群里扔了过去,只听砰的一声巨响,尘土飞扬,震得人耳膜生疼。

裴然早在第一时间就捂住了曲砚的耳朵,然后紧跟着埋下身体,等爆炸余波过后,这才抬起头,耳畔嗡嗡直响,眼前发晕。

其它几个队员也好不到哪儿去,个个瘫在车厢里累得跟跟死狗一样,陶希然喘了口气,艳丽的脸上满是血污,背靠着护栏缓缓滑下,没忍住爆了句粗口:“艹他奶奶的,老娘今天差点交代在那儿。”

裴然从包里拿出湿纸巾,擦了擦脸,然后挽起袖口,缓缓擦拭着掌心,等那双骨节分明的手重新干净起来,这才回头看向后面,只见那幢高耸入云的大厦随着距离的远去,逐渐变成了一个小黑点,直至再也看不见。

它曾是z市最高的地标建筑,也是z市的荣誉。

曲砚也在望着那处,只是多了些意味深长,片刻后,他意兴阑珊的收回视线,转而看向裴然,却见对方白皙的脸上有一道道泥印,显然没有擦干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