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,大厅之中的气氛十分压抑,贾母坐在上首,脸上也完全没有了平日里慈祥的微笑,此刻她微微敛着嘴角,眼中划过一抹锐利。

坐在贾母下首的王夫人,眼中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宝玉,攥着手帕子的手也收的紧紧的,指节都微微泛着白。王夫人刚想张口说什么,只是嘴角抖了抖终究没说出什么,只是转过了头不再看宝玉,用手拄着头微微抽泣着。

邢夫人坐在位子上,大气都不敢出一声,虽然二房丢人是她一直乐意看到的,但是如今她还要仰仗着二房,倒是不敢将幸灾乐祸表现的十分明白,只是那眼中偶尔划过的戏谑却是明明白白的。

贾琏、贾瑀等人都一次站在下首,而整个大厅中央就跪着贾宝玉和史湘云。

要说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,其实也差不多就是酒酣情热之际,宝玉和湘云发生了点什么。说起来,如今宝玉这后院之中,袭人怀孕,宝钗怀孕,而能够伺候着他的也就一个秦钟了。

只是这秦钟却不能拿到明面上说,所以别人看着也就是宝玉在妻妾孕期不小心就和湘云发生了点关系。

这本来也算是贾母乐意看到的,哪怕是让湘云过来做小,也比去别人家受罪的强。只是如今,这湘云再怎么说也是身上有婚约的人。

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,贾家必然是有错在先,湘云也要担上个不明不白的名声,而贾家更是要将湘云的夫家得罪到底了。

若是此事发生了,贾宝玉不是没脑子的直接拉了湘云来请罪,请求老太太给他们做主,也许贾家还能占些主动,将这事遮过去。与史家、湘云的夫家商量着解除了婚约,再将湘云抬回府来。

只是如今贾宝玉弄了这么一出,直接就将这事捅了出来。这一早上的势必会有下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,到时候也未必传不出去什么。

有道是人言可畏,都不用真的有什么证据,怕只要是说出来“大清早的看着宝二爷和史湘云在一处”这一句话,湘云的名声就得毁了。

宝玉和湘云战战兢兢的跪着,本来宝玉大清早的来请罪,就是想表现出自己的男子气概,敢作敢当。昨夜他虽然是有些醉了,但是做了什么他是记得的。

更何况,宝玉从小就和湘云在一处,本也是不避讳那么多的。

昨天晚上大概是湘云也喝的有些醉,竟是一头扑进了他怀里一直哭着,他本是吓得手足无措,只好搂着湘云的香肩细细的安慰着。

那时候宝钗因为有孕在身,早早的就回房歇着了,并没有与他们一直疯闹着。

因着黛玉回来仍是住在贾母院子后面的抱厦,与三春同在一处,贾瑀就顺路将黛玉还有三春一起送了回去。

而也就是在众人都散了只剩下湘云和宝玉的时候,两个人就发生了这等糊涂事。

宝玉倒是难得鼓起了勇气,觉得这是自小和他在一处长大的妹妹,如今行了这周公之礼,他自然是该负责的。因此也没多想着什么,就想着带着湘云来求得老太太成全。

却不想到了贾母上房,他将这事情一说,本来还笑呵呵的贾母瞬间气得脸都白了,一个茶盏也摔碎在了他的脚边,吓得他赶紧哆哆嗦嗦的跪在了地上。湘云本来还有些害羞的在一旁站着,看着贾母动了怒,也赶紧跟着跪了下去。

贾瑀本来还坐着喝茶、吃点心,听着贾宝玉的话差点没被点心噎死,一脸意外的看着贾宝玉。对于贾瑀来说,如今这样表情外漏的机会已经越来越少了,可见如今贾宝玉的所作所为究竟让他有多意外。

虽然贾瑀觉得宝玉这一出实在是太鲁莽,将贾家陷入了不仁不义的境地,但是就这件事来说,贾瑀倒是觉得贾宝玉进步了不少。最起码没有像当年那般,因为他害得金钏最后失了卿卿性命。

贾琏和贾瑀默默的对了一个眼神,都乖乖的放下了茶盏、点心,小心翼翼的站在了下首,如今这里可是没有他们说话的份。

“宝玉,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。我们贾家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孽障,你可知道你做的这件事把贾家的名声都毁了!”贾母眼中有着隐隐的泪光,声音中都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,只是贾母也知道,如今宝玉做出这样的事情,也是她们素日里宠出来的,随即犀利的眼光落在了湘云身上,“云丫头,平日里我待你不薄,从小就疼着宠着,可是你已经有了婚约,怎么就和宝玉一起胡闹?”